厲城（五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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厲城（五）
謝青嵐等人不知道的是，在妖月擊退那黑影時，陣法外正要靠近容千金和魅生的黑影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。那速度快得肉眼都要追不上了，不過眨眼片刻就不見蹤影。
容千金目瞪口呆，一雙秀長眉毛高高吊起。
這什麽情況？！
他疑惑不解地看向魅生，但顯然後者也毫不知情。
魅生：“這黑影身上的氣息不似惡鬼，卻也和尋常修士相去甚遠……”
他頓了頓，忽的提起一人，“你可還記得攬香？”
“你說那女人？”
提起攬香，容千金可不要太熟悉。當初攬香在城中肆意聚集厲鬼，毀了不少店鋪家舍，補貼百姓的銀子可都是從城主府的庫房裏流出的，讓他肉疼了半個月都沒緩過來。
他當即氣得牙癢癢，“你可別告訴我這黑影和攬香有關系！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
他搖頭，“只是氣息有些相似。”
非人非鬼非仙非靈，宛如游走在陰陽兩界邊緣的一團混沌。也正因如此，不被任何地方所容。但據他所知，攬香會變成那樣是因為獻祭了魂魄，借惡鬼之力奪舍她人再度覆生，那魂魄說還是攬香的，其實早已是半人半鬼的結合體。
可剛剛那黑影，氣息略有相近，差別卻還是很大。比之攬香，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純凈。而且他口中的無塵道……
要真正確認他的身份，只能等城主和謝明燭回來再說了。
“離一個時辰還剩多久？”話鋒一轉，魅生提起此事。
容千金瞥了眼香爐，胸有成竹勾起嘴角，“還有半炷香，老鬼頭你輸定了啊。”
魅生不置可否。
而此時虛空中，謝青嵐和屠菱歌在妖月相助下，得以重新開啟換魂儀式。幸好此次一切還算順利，中途並未再遇到其他突發狀況。
換魂終於結束後，妖月精疲力盡地呼出一口氣，閉著眼倒在旁邊。
謝青嵐緩緩睜眼，一股闊別百年的熟悉力量重回體內，純粹、磅礴，幾乎只在片刻之間，謝青嵐就感覺到四肢軀體變得無比輕盈。這就是謝明燭靈脈中蘊含的力量，是千百年來無出其二的天才方能擁有的最至純的靈脈。
她收回視線，看向屠菱歌。女童的魂魄淡得如薄霧，幾乎已經看不清了。
“屠菱歌……”她輕輕喚著對方的名字。
屠菱歌卻反而羞澀地笑著，“謝仙人，我…我還是第一次這麽高興。我從沒想過，自己能跟仙人在同一個身體裏。村子裏的人都說我是災星，會害死別人，可現在這樣是不是說明…說明我不是災星？我…以後不會被欺負了嗎？”
她睜著圓亮的眼睛看著謝青嵐。那張微微凹陷下去的瘦黃面孔，在謝青嵐看來，遠覺得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小孩子都要溫潤喜愛。
她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。
“哪有災星會救仙人的。屠菱歌，你要記得是你救了我。”謝青嵐輕聲，“不僅如此，你和我，我們一起救過很多人。那些人只是不知道你的好，如果他們知道了，他們會說你是大英雄。”
屠菱歌臉泛著紅，張嘴想要說些什麽，但她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。只見她伸出手來，在謝青嵐掌心上寫了幾個字：
仙人，你也很好。
隨著最後一筆落定，謝青嵐再擡起頭，眼前已經沒有人了。
她收拾好情緒，起身。朝趴在旁邊的妖月屁股上踹了一腳，後者哎呦一聲。
“等出去了我有事問你。”
妖月一頓，“啥事啊……哎！！”
他都沒來得及把話說完，剛一扭過頭，此地哪裏還有謝青嵐的身影。
陣法外。
容千金看著快燃到盡頭的檀香，笑得樂不可支。天曉得他惦記魅生那把斧頭多久了，這下好，得來不費功夫。
他得意咧嘴：“嘿嘿，老鬼頭，你那把斧頭我就笑納了啊。”
魅生無話反駁，只臭著一張臉。
容千金這家夥，一嘚瑟起來就沒完沒了，氣得魅生牙癢癢，只想一斧頭朝他腦袋上砍過去。正當他計策著用什麽刑罰來折磨這家夥比較解氣時，湖面上驟然傳來異動。
漩渦停下了！！
容千金驚得瞪大眼珠子，看看湖面又看看香爐。就差最後那麽一點了，怎麽這麽巧？！
漩渦消退，鏡河湖面逐漸恢覆平靜。緊接著忽然一道水柱爆開，陣法陣陣閃爍著刺目光芒，就連空氣好像都隨著閃爍在呼應震動。
容千金和魅生紛紛擡手抵擋水花，再睜眼時，便見一條木舟從水底浮湧上來，船頭一道修長身影隱在水幕間。
鏡湖的異動也傳到了謝離和扶櫻這裏。厲鬼潮仿佛有所感應，不約而同選擇了撤離，整齊規律得如同誰在暗中發號施令。
謝離眼疾手快在其中一厲鬼背後施下追蹤咒。
片刻之息後，厲鬼群撤得一幹二凈。
“這些厲鬼殺意極淺，不是為殺我們而來。”扶櫻看著那些鬼離開的方向，猜測道，“是為了引開我們？”
謝離抿唇。
他迅速收起判天，當即轉身，“先回去！”
他們急速趕回。隔著遠遠一段路時，謝離卻不自覺停下來。
相隔數丈外，鏡湖中央，木舟船頭，一白衣女子佇立在那。這副面容他太久太久沒有真正見過了，久到哪怕是這一刻，也如身處夢中，不敢靠近，不敢觸碰。唯恐這些都是假象，被他輕輕一動就會碎得體無完膚。
還是直等謝青嵐來到他面前，謝離的實感才稍稍增多一分。
“師尊…”
他啞著聲音，似乎要哭出來了。
雖知謝離本就愛哭，可見他模樣，謝青嵐還是不適應。自恢覆記憶後，她一直不知該如何面對謝離，只得以插科打諢糊弄過去。可現在這情況，再說些不著邊際的笑話，就好像她真的很沒良心。
謝離為她才和五大宗門反目，也為了她才不顧生死殺上無塵道。可她做的，卻是選擇了以言靈庇護蒼生，最終自戕死在他面前。
她自知欠謝離很多，是幾句愧疚也無法彌補回來的。可到了如今，她說什麽才是對的呢？
謝青嵐思忖了很久。
良久良久，她微微嘆了口氣，笨拙地伸出手，輕輕拍了下謝離的頭。
“我回來了，蘭時…久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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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什麽情況？！
他疑惑不解地看向魅生，但顯然後者也毫不知情。
魅生：“這黑影身上的氣息不似惡鬼，卻也和尋常修士相去甚遠……”
他頓了頓，忽的提起一人，“你可還記得攬香？”
“你說那女人？”
提起攬香，容千金可不要太熟悉。當初攬香在城中肆意聚集厲鬼，毀了不少店鋪家舍，補貼百姓的銀子可都是從城主府的庫房裏流出的，讓他肉疼了半個月都沒緩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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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搖頭，“只是氣息有些相似。”
非人非鬼非仙非靈，宛如游走在陰陽兩界邊緣的一團混沌。也正因如此，不被任何地方所容。但據他所知，攬香會變成那樣是因為獻祭了魂魄，借惡鬼之力奪舍她人再度覆生，那魂魄說還是攬香的，其實早已是半人半鬼的結合體。
可剛剛那黑影，氣息略有相近，差別卻還是很大。比之攬香，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純凈。而且他口中的無塵道……
要真正確認他的身份，只能等城主和謝明燭回來再說了。
“離一個時辰還剩多久？”話鋒一轉，魅生提起此事。
容千金瞥了眼香爐，胸有成竹勾起嘴角，“還有半炷香，老鬼頭你輸定了啊。”
魅生不置可否。
而此時虛空中，謝青嵐和屠菱歌在妖月相助下，得以重新開啟換魂儀式。幸好此次一切還算順利，中途並未再遇到其他突發狀況。
換魂終於結束後，妖月精疲力盡地呼出一口氣，閉著眼倒在旁邊。
謝青嵐緩緩睜眼，一股闊別百年的熟悉力量重回體內，純粹、磅礴，幾乎只在片刻之間，謝青嵐就感覺到四肢軀體變得無比輕盈。這就是謝明燭靈脈中蘊含的力量，是千百年來無出其二的天才方能擁有的最至純的靈脈。
她收回視線，看向屠菱歌。女童的魂魄淡得如薄霧，幾乎已經看不清了。
“屠菱歌……”她輕輕喚著對方的名字。
屠菱歌卻反而羞澀地笑著，“謝仙人，我…我還是第一次這麽高興。我從沒想過，自己能跟仙人在同一個身體裏。村子裏的人都說我是災星，會害死別人，可現在這樣是不是說明…說明我不是災星？我…以後不會被欺負了嗎？”
她睜著圓亮的眼睛看著謝青嵐。那張微微凹陷下去的瘦黃面孔，在謝青嵐看來，遠覺得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小孩子都要溫潤喜愛。
她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。
“哪有災星會救仙人的。屠菱歌，你要記得是你救了我。”謝青嵐輕聲，“不僅如此，你和我，我們一起救過很多人。那些人只是不知道你的好，如果他們知道了，他們會說你是大英雄。”
屠菱歌臉泛著紅，張嘴想要說些什麽，但她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。只見她伸出手來，在謝青嵐掌心上寫了幾個字：
仙人，你也很好。
隨著最後一筆落定，謝青嵐再擡起頭，眼前已經沒有人了。
她收拾好情緒，起身。朝趴在旁邊的妖月屁股上踹了一腳，後者哎呦一聲。
“等出去了我有事問你。”
妖月一頓，“啥事啊……哎！！”
他都沒來得及把話說完，剛一扭過頭，此地哪裏還有謝青嵐的身影。
陣法外。
容千金看著快燃到盡頭的檀香，笑得樂不可支。天曉得他惦記魅生那把斧頭多久了，這下好，得來不費功夫。
他得意咧嘴：“嘿嘿，老鬼頭，你那把斧頭我就笑納了啊。”
魅生無話反駁，只臭著一張臉。
容千金這家夥，一嘚瑟起來就沒完沒了，氣得魅生牙癢癢，只想一斧頭朝他腦袋上砍過去。正當他計策著用什麽刑罰來折磨這家夥比較解氣時，湖面上驟然傳來異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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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千金驚得瞪大眼珠子，看看湖面又看看香爐。就差最後那麽一點了，怎麽這麽巧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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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迅速收起判天，當即轉身，“先回去！”
他們急速趕回。隔著遠遠一段路時，謝離卻不自覺停下來。
相隔數丈外，鏡湖中央，木舟船頭，一白衣女子佇立在那。這副面容他太久太久沒有真正見過了，久到哪怕是這一刻，也如身處夢中，不敢靠近，不敢觸碰。唯恐這些都是假象，被他輕輕一動就會碎得體無完膚。
還是直等謝青嵐來到他面前，謝離的實感才稍稍增多一分。
“師尊…”
他啞著聲音，似乎要哭出來了。
雖知謝離本就愛哭，可見他模樣，謝青嵐還是不適應。自恢覆記憶後，她一直不知該如何面對謝離，只得以插科打諢糊弄過去。可現在這情況，再說些不著邊際的笑話，就好像她真的很沒良心。
謝離為她才和五大宗門反目，也為了她才不顧生死殺上無塵道。可她做的，卻是選擇了以言靈庇護蒼生，最終自戕死在他面前。
她自知欠謝離很多，是幾句愧疚也無法彌補回來的。可到了如今，她說什麽才是對的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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